大野门下了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且慢。”

    倪大野却皱了皱眉头，抬手阻止道：“收徒没问题，但是要入我门下，既要看资质，也要看缘法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道：“先生，你也知道我是道门出身，略懂一点相术。恕我直言，二小姐福薄缘浅，最适合出家；三小姐命途顺遂，不需要练武。倒是大小姐资质不错，福缘深厚，可为我弟子。”

    倪大野心说，凡人畏果，神佛畏因。既然我让这个女孩子少了一只胳膊，那就还她一身功夫吧。

    “大野，可是惺儿她……”汪前主席皱着眉头道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大小姐只不过是断了一臂而已。可是谁说独臂就不能成为武林高手呢？”

    倪大野心中暗道，你来了一阙《破阵子》，那我也来改一下《相见欢》。

    他傲然一笑，曼声吟道：“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，

    伤心处别时路有不同。

   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？

    我说一剑在手——便——称——雄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！”

    倪大野猛地一拍巴掌道：“决定了，大小姐以后就叫如雄吧。”

    第六十六章 如雄日记 一（周六第二更！）

    12月12日，星期一，阴。

    今天，我的大哥死了，我的右手没了。

    12月13日，星期二，阴。

    一夜噩梦，醒来才发现噩梦是真的，我的大哥真的死了，我的右手真的没了。

    12月14日，星期三，阴。

    我想死，可是我不能死，爸爸妈妈阿恂阿彬会伤心的。

    12月15日，星期四，阴。

    阿恂问我，我的手什么时候再长出来。我说不知道。

    12月16日，星期五，阴。

    阿彬说我没了手，好吓人。我想哭，可是没有哭。

    12月17日，星期六，阴。

    爸爸问阿恂和阿彬，她们谁愿意当倪叔叔的徒弟——要是我早点跟倪叔叔学武，我的手应该还在吧，说不定大哥也不用死了。

    12月14日，星期三，阴。

    我真的成了倪叔叔的徒弟！

    我也跟着倪叔叔——现在应该叫他师傅，告别了爸爸妈妈。

    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，师傅他为什么不选阿恂和阿彬，偏偏选了我这个废人——也许是爸爸妈妈也不想要我这个废人，所以丢给他了吧。

    爸爸说，我的行李会稍后送去，先让我跟师傅回去。

    我只好上了师傅的车，不过他并没有开车回家，而是去了四马路，见到了他的两个朋友，一个姓戴，一个姓唐，然后我们四个要一起去喝花酒！

    天哪，哪师傅怎么能带我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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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三哥，我们带汪大小姐去那种地方……恐怕不太合适吧？”唐生明有些为难地道。

    “老四，这有什么不合适的？”

    倪大野一边拿出一副大墨镜架在鼻梁上，，一边指着汪文惺——哦，现在是汪如雄道，“她都已经拜入我的门下，那就是江湖儿女了、我们江湖儿女去那种地方很正常啊——如雄，你自己说是不是啊？”

    “师傅，我、我、我……”

    说心里话，汪如雄对“那种地方”还挺好奇。毕竟那种地方也出过秦淮八艳，还有茶花女和羊脂球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么多年的教育告诉她，自己不应该去“那种地方”；不过的不过，这么多年的教育也告诉她，自己应该听师傅的命令；不过的不过的不过……

    倪大野一摆手道：“我什么我？我们江湖儿女为人行事就要痛快，去就去，不去也要去！”

    “师傅，可、可、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还没等汪如雄“可是”完，他们已经来到了四马路上的会乐里——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“沪上花国”。

    有诗云：十里之间，琼楼绮户相连缀，阿阁三重，飞临四面，粉黛万家，比闾而居。昼则锦绣炫衢，异秀扇霄。夜则笙歌鼎沸，花灯星灿。（见图，此乃30年代会乐里书寓分布图）。

    会乐里中都是名为“书寓”的高档妓院，而书寓中全是名为“长三先生”的高级妓女。

    好吧，“书寓”不是想进就进的，“长三先生”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。

    想要结识长三，必须得有熟人介绍，要是走进妓院指名道姓的要人，多半要被老鸨们骂着“格乡毋宁（这乡下人）刚进城”给赶出堂子。

    正式认识长三的第一道流程，叫做打茶围。

    《中国娼妓史》里是这么说的：“客人对于长三，非由出场点曲相识，亦必有人为之介绍，往其家（妓院）作茶会，曰打茶围，不须给钱。有水果、瓜子、鸦片等相饷……‘打茶围’可一人，亦可多人，但规定只能以一人为主，这一人可以动手动脚，其他人只限于言语。”

    几局茶围打下，便可进入到第二道“